纵平生（一）
*挖了一个不知道算不算坑是坑，是想写很久的夏陆带娃（？）梗。
*冷圈无粮，饿到自割腿肉。
【正文】
夏珍第一次见到夏明朗，是在七岁的夏天。
那天她趴在姑丈为她做的小书桌前，咬着笔杆想一道数学题。伊宁夏天的正午热得让人无法忍受，地面仿佛能在烈日的炙烤下蒸腾起水汽，屋里此刻像极了一个大蒸笼。夏珍把脸贴在桌面的玻璃板上，试图让自己凉快一点。
她隐约听见客厅里姑姑的声音：“哥，你来啦！！”很是惊喜。然后是一阵窸窸窣窣的放东西和关门的声响。”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，低沉沙哑，“这一趟来得匆忙，没准备什么好东西给你们，主要是来看看爸妈和小珍的……”夏珍在房间里突然听到自己名字，吃了一惊，但向来聪明的她从他们的对话里猜出，来人大概是她未曾谋面的父亲夏明朗。
说来奇怪，夏珍也说不清自己的身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。她自小在姑姑和姑丈身边长大，有一个跟她玩得很好的堂姐（就是夏明妍姑姑的亲女儿）。但她长到这么大，还从没见过自己的父母，只是偶尔，在姑姑的睡前故事里听过一点关于她父亲的事——他是个军人，在一个叫“麒麟”的地方工作。“上天入地，无所不能。”姑姑这样评价。她每次提到父亲，眼睛总是亮亮的，闪着崇敬和骄傲，“他是世界上最勇敢的人。”如此，懵懂的夏珍就带着对父亲的想念和模糊的期待长大了。
现在，她的父亲就坐在客厅里，只要走出房间便可以见到。夏珍的心跳不由得加快，许是近乡情怯，她只是小心翼翼地挪到了房间门口，扒着门框偷偷向客厅望去。
那是一个眉目俊朗的男人，棱角分明的脸庞为他添了几分威严。他约莫四十岁，鬓角却已染上了风霜，眉间饱含沧桑，凭夏珍尚还稚嫩的眼睛都能看出他曾阅尽千帆。此刻，男人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，把手轻轻搭上姑姑的肩，柔声安慰：“别担心了，都是一年前的事了，我现在行动自如，没什么不便的，而且我退居二线了，就是训训南瓜们的轻松活，这腿倒也无大碍……”他的声音低了下去，夏珍好像听到了姑姑的啜泣。她茫然地想：出什么事了，姑姑为什么要哭？是因为这个男人……她的父亲吗？
正想着，夏珍感到一道目光落在她的身上，她抬头望去，正对上男人的眼睛，她有些猝不及防，正要错开目光，却见男人笑了起来，冲她一招手，“嗨！小不点，终于见面了！快快过来帮我哄哄你姑姑，我是劝不住了！”夏珍深吸一口气，朝他走过去。男人宽大的手掌抚上她的后脑勺，柔和的力度让她安心，“明妍，你把小珍养的很好嘛，白白胖胖，很像你小时候。”“夏！明！朗！”夏珍看见姑姑瞪了男人一眼，终于破涕为笑，暂时把她的满腔担心抛到脑后，“你早该回来看看她了，我们都很想你。”“我知道，”男人轻声说，“谢谢你……这么多年，替我照顾小珍。”“客气啥呀！我和你妹夫一直把她当亲女儿看待。”夏明妍摆摆手，为她哥突然的表白感到有点不好意思，“小珍来，叫爸爸。”
夏珍愣了下，涨红了脸，和她姑姑一样不好意思了，虽然她一直期待这一天这么多年，但真要她认这个父亲，却突然有点开不了口了。她小心地撇了男人一眼，然后低下了头。
“没关系的，叫叔叔就行，”男人率先打破了沉默，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一点落寞，不过转瞬即逝，随即又变得明朗，“我亏欠你们太多，该不好意思是我才对。但是……明妍，恐怕这以后的几年……还是要麻烦你了。”夏珍从他的话里听出来很多她这个年纪理解不了的无奈和心酸。但是她才七岁，什么都做不了，于是她在男人离开姑姑家以前，忸怩地走到他身边，掂起脚给了男人一个拥抱。
男人的身上混杂着香烟和汗水的味道，还有衣领处淡淡的洗衣粉的清香，成熟又稳重。“原来父亲闻起来是这个样子。”夏珍心想。那时她还不知道，这会在之后没有父亲陪伴的下一个十年里，成为她有关父亲的宝贵的回忆之一。
tb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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